锦觅半躺在榻上揉着肚子,胃脘胀满,实在是不宜立刻入睡。她今日心情甚佳,原来凤兄就是熠王,这下可不用担心雪参的事情了。雪参本是为王上炼制不死乾坤丹的药引,现直接拿来救了王上,横竖都是一回事,就不用担心姑姑责罚了。今日的晚宴可真是好吃呀,看来以后可以借机多蹭几顿,做王上可真是好呀。羌活走过来,问道:“锦觅你回来了?我今天问了侍女很多地方,有空我们一起出去。”
锦觅敷衍的应了一声。羌活又道:“锦觅,我听侍女们说,前两天南平郡主来了北苑山庄,结果王上不肯见她,她只好回去了。你说这个王上奇怪不奇怪?”
锦觅顿时一跃而起,喃喃道:“南平候。”
今日见到凤兄太过惊喜,她居然把南平候忘记了。羌活见她神色不对,关切道:“锦觅,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是生病了吗?我觉得你今天懒洋洋的。”
说着就要去摸她的额头。锦觅拦住她,做无事状,笑道:“好羌活,我没事。就是今儿个吃撑了,待会我去找些消食的药丸子吃。好了,别担心我了,时间不早了,你快洗洗睡了吧。”
她边说边把羌活推出门去。羌活出了房门,又忍不住回头道:“锦觅,有事一定要记得叫我呀。临来时,姑姑们嘱托我照顾你。”
锦觅向她一笑,挥手道:“放心吧,我好着呢。”
羌活放心去了。锦觅见她走了,立刻瘫在地上,低声叹气不止,不知该如何是好。
锦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大半夜,却还是不能下决定。凤兄若不是熠王就好了。她翻身起来,披上外套,推门出去,深夜寒气袭人,却能让人冷静。锦觅坐在花园中一颗树下,抬头看天,天上群星璀璨,美不胜收。她双手合掌,闭目向天祈祷道:“老天爷呀老天爷,信女锦觅有疑难不能决断,恳请老天爷慈悲,怜悯信女,告诉信女该如何做才好。”
她一连祈祷了几遍,方小心睁开眼睛,左右一看,一切如旧,一点提示也没有。锦觅十分丧气,自言自语道:“果然求人不如求己,老天爷都小气。”
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糟了,不会是受寒了吧?这几日还要为王上诊病,可不能病呀。”
她顿时顾不上烦闷,赶紧跑回去,老实睡觉去了。
之后,锦觅日日提药箱为熠王看诊。明明是脉象平稳,身体健康,熠王却只道这里不适,那里疼痛。锦觅虽不知为何,却也配合他,胡乱开些安神补气的方子,反正熠王也不喝。看诊毕,二人遍谈天说地,谈股论金,十分愉快,熠王见多识广,为人又聪明敏锐,兼之身居高位,践履笃实,远非锦觅困守深山的见识可比。如同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了,锦觅每日如饥似渴般吸收着这新的见闻、新的智慧,就连问诊,都显得那么幸福和甜蜜。只除了了讨人厌的南平候。
锦觅才给熠王看了几日病,南平候就托宫中暗线带了书信来,询问王上病情。锦觅一时慌张,还被羌活看见了,她胡乱搪塞了几句,羌活并不相信,锦觅心思重重,也无心解释。南平候限期五日后要答案,锦觅心中难以取舍,半夜爬起来吹风,到底还是把自己糟蹋感冒了。熠王一听她生病了,亲自前来看望。
室内,羌活正在喂锦觅喝药,一边喂一边抱怨道:“我不是说了吗?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叫我,你干什么没事半夜跑出去吹风?看把自己糟蹋病了吧?快把药吃了,吃了就好了。”
锦觅伸手阻止她,一边咳一边说:“好羌活,药苦的很,你就别一勺一勺的喂了,让我直接喝了吧。”
羌活把药给她,瞪她道:“要我说,再苦点才好呢,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吹风。”
锦觅一仰头,咕咚咕咚把药喝完,苦笑道:“再不敢了,快拿个蜜饯来给我。”
羌活看的直笑,忙取了蜜饯给她。锦觅赶紧放进嘴里,发出一声幸福的长叹。
侍女报道:“熠王到。”
话音未落,熠王高大的身影,已出现在门口。吓得锦觅二人四处寻找面纱,匆匆带上,然后出内室行礼。熠王欲上前扶起锦觅,锦觅忙推辞,她一边说话一边咳:“王上,臣身染疾病,不宜...咳咳咳...离王上太近,会传染...咳咳咳...”熠王停了下来,转身向随从摆手,示意众人退下。待众人退下后,他上前扶起锦觅道:“区区风寒,本王还不放在眼里。锦觅,你今日没来,我总觉得像是少了什么一样,吃不香睡不着的。你是怎么回事?自己是医者,却还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可是下人服侍的不尽心?”
说道后来,声音微微提高,已有些责备的意味。锦觅见他神色焦急,是真心实意为她忧心,忍不住就笑了。是呀,她怎么这么笨,南平候能做到的,王上难道做不到?现成的靠山,又是真心实意的好友,若不能相信熠王,难道要去相信陌生的南平候?还不知南平候会不会卸磨杀驴呢。她心下一松,困扰多日的疑难终于有了结果,遂轻松道:“并不是下人们不尽心,是我贪凉,半夜吹了风。上次王上说到与凉虢人会盟的事,后来怎么样了?”
熠王见她确实无大碍,也就放下了心,笑道:“你就爱听这些,后来......”
屋内不时传来年轻男女的爽朗笑声,说话声却模糊,听不清楚。羌活和一众侍从等在门外,心中不安至极,却无可奈何。
锦觅的风寒很快便好了,重又日日与熠王看诊聊天起来。傍晚,她看诊回来,又收到了南平候遣人送的书信。上次的信锦觅没有回复,似乎惹怒了南平候,他在这封信中,以圣医族全族性命相威胁,说是已派遣杀手进驻圣医族村落,限期十日内命她除掉熠王,否则全村上下人命不保。锦觅把书信扔进熏炉里,长叹一声,身处下位,人命如草芥,任由这些人随意打杀。若熠王不是凤兄,她会如何抉择呢?她想了想,觉得大概只有与南平候合一途了,顿时心中一阵不快,索性也不去睡觉,披了件外袍,打算去花园里走两圈。
时已入秋,再过一月便是中元节。园子里光秃秃的,逛起来实在无趣。锦觅寻了个湖边小亭坐下,看着湖水中映着半块烧饼似的月亮,心中暗暗偷乐。却说自锦觅来到北苑山庄,仲商就很放心,旭凤这家伙虽做事不靠谱,对锦觅却上心的很。她眼不见心不烦,只管入静修炼。一入修行深似海,从此岁月是路人。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她突然从入静中清醒过来,只觉心跳异常,浑身的毛孔都在叫嚣“危险,危险”,这种面对危险的直觉,不知曾救了她多少次。仲商来不及细想,从锦觅体内一跃而出,执剑在手,只凭感觉猛然挥出,只听得“当”一声,有东西撞在她的剑上,顿时灵光四溢。仲商定睛看去,那是一只怪模怪样的箭状物,被长剑格开,直直插入小亭的支柱上,已没入木头大半,箭身闪烁着黑红色光芒,一看就很危险。仲商顾不得上前查看,保护锦觅才是最重要的,她横剑于胸前,以身挡住锦觅,警惕的四处查看。
忽一道黑影飞过,向锦觅扑来,仲商不敢直接対掌,持剑向黑影刺去,那黑影中途变换身形,绕过仲商,继续扑向锦觅。仲商已认出了此人,这人便是那日入天后宫内的死士,十几年守候,就等这一日。那人步法诡异,身影飘忽,仲商接连几剑都刺了个空,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仲商并不恋战,只牢牢护住锦觅,那人也无可奈何。双方又对了几个来回,仲商一剑刺去,本以为此次又要刺空,却不想那人并不闪避,任由仲商一剑刺入他胸口,却用左掌抓住剑身,右掌暗运灵力,向躲在她身后的锦觅袭去。仲商拔不出剑,情急之下,只好抬起左手,与此人对了一掌。两掌一对,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那黑衣人捂住胸口,顿时呕出一口血来,看来伤势不轻。他抬起头,重新扑过来,仲商心中一凛,重新举起剑,却见那黑衣人迅速取下插在亭柱上的那只箭,然后化黑烟消失了。
仲商不敢放松,持剑又等待了一会,确定那人是真的走了,方才放松下来。她收起剑,顿觉浑身难受,忍不住吐了口血,血色殷红,染在她白色的衣襟上,显得格外吓人。仲商缓缓抬起左手,只见原本雪白的手掌,笼罩着一层黑红参杂的污浊之气,那浊气还在继续深入,已过了手腕,向肘部蔓延。她修习之道最讲究澄澈纯粹,不光是元神要求澄澈纯粹,道体亦要洁净纯粹,因此最是爱洁,也最怕被污染。好在少量的污染并无大碍,祛除了就是,并不影响性命,只是心中难免厌恶。眼下正需好好调息一番,顺便祛除浊气,只是去哪里好呢?
仲商向锦觅招手,锦觅浑身哆嗦,跌跌撞撞的走过来。方才刀光剑影的,她没看清楚,走进一看,忙指着仲商道:“你...你为何看着如此面熟?我可是在哪里见过你?”
又见她衣襟上都是血,忧心道:“你要不要紧?我是大夫,让我给你看看吧。”
说着便要去抓她的手。仲商不露痕迹的避开她,这浊气在她不过就是恶心人,若是凡人沾染上一点,难免要生各种恶疾。她笑了笑道:“无妨,只是看着吓人。我接下来的话你要听好,我得离开两天。这两天你要记住,要尽量跟紧旭凤,不要离他太远,明白吗?”
天后派的人,总不会杀自己儿子,先让旭凤拖一会,她很快就回来。锦觅虽不明白,却还是乖乖的点头,只道:“我知道了,要跟紧熠王。你的伤真的不要紧吗?”
仲商笑着拧了拧她的鼻子,转身化虹光遁去。
仲商欲寻个合适的地方打坐调息,却不知要去哪里。正在思量,忽听一女子的声音传来,笑道:“前几日我去洛湘府,还听水神仙上说,岚仙子在料理水族事务。却不想竟在这里见到岚仙子。不知仙子料理的,究竟是何地的事务?”
仲商朗笑一声道:“缘机姐姐既来了,何不现身?莫非是要考校我的修为长进否?我倒是乐意向姐姐讨教一二。”
缘机仙子冷哼一声,显出身形,她并非擅长战斗的神仙。
缘机并不疾言厉色,只调笑道:“我与水神仙上往来时,你还在水里扑腾呢。整日里姐姐姐姐的,也不知道尊重前辈。以我看,水神仙上很该教你重新学学礼。”
仲商不以为意,笑问道:“姐姐此来何意?莫非是来抓我的?这可冤枉了。下面有人来报,汶水近来不太平,父亲特地嘱我前来察看。”
汶水正好流经淮梧国,距离京都不远。缘机仙子瞪了她一眼,无奈道:“你别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此次锦觅仙子历劫,天帝陛下特意下令,严禁众仙神干预。你这次可是逾越了,让我回去如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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