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燕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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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宁拎着剑走在前面，满脸阴沉，旁人见到了不自觉地离她三丈远，生怕她稍不留神便一剑劈过来。

白沅沅扭捏地跟在她身后，乌沉沉的眸光左右闪动着，想要追上季宁，跟在她身边，似又有些胆怯。别别扭扭地维持着些许距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前面的季宁。

她拢了拢身上枣红色的罩衫，轻轻抿着嘴巴，露出颊畔小小的梨涡。

就在白沅沅承认自己来了月事后，季宁便将自己的外衫脱下，不客气地扔到白沅沅的脸上。白沅沅先是反应不过来，直到季宁冷嘲热讽了几句，才慢吞吞的将外衫套在身上，正好遮住自己身上的血迹。

接着季宁闷着头出了海神庙，白沅沅的眼神似有若无地瞥过神相基座下的方向，最终什么也没做，而是跟着季宁走了出去。

白沅沅心中颇为忐忑，脚步却不敢有半点停顿。只见季宁带她穿过狭长的胡同，经过热闹喧嚣的街头巷尾，最后停在一家客栈门口。

时辰尚算早，日头刚刚升起，客栈里的人不算多。见有客上门，正在收拾桌面的店小二抄起抹布往肩头轻巧一搭，三步并做两步热情地迎上来，笑着问两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季宁没有多废话，拍了几块灵石到店小二手中。店小二喜笑颜开地将白沅沅迎到房间内，季宁没有跟上去，转身就要离开。

“客官，您怎么不走？”

店小二略带困惑的声音传来。

他平日里干这个最是干净利索，人已经窜到木梯中央，白沅沅人还站在木梯前不肯动，只痴痴望着季宁的背影，眼里流露出不舍与惊慌。

“……”撞见她柔似秋水般的眼神，季宁面无表情，扬起手中的剑，恐吓般在半空晃了晃。

她可不是江星衍那种男人，她才不吃卖可怜这套！

再看拿剑抽她信不信？

白沅沅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眼神闪动，却仍然执拗地不肯离开，反而想要继续跟在季宁身后。

季宁瞬间破功，收回剑语气不佳道：“上去，我一会回来。”

白沅沅这才放下心，扬起脸对着季宁轻轻微笑，像极了叼着鱼的小猫儿，弯起柔软的尾巴。

季宁说一会回果真就一会回，片刻也不耽误。她想走的时候自然会走，犯不着在这种事上骗白沅沅。

等她回来时，白沅沅正坐在窗外往下望。察觉到季宁进门，白沅沅立刻站起身，眼神黑亮亮的向她看来。

季宁将手中的东西往桌上扔去，拉开椅子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颔首催促道：“换上。”

纸袋里放着两身崭新的衣裳，刚从成衣铺里做好，颜色清丽淡雅，与白沅沅身量正相合。另有其他月事时要用的东西，堆在旁边，大概是这次的用量。

白沅沅看着那堆东西，目光逐渐呆滞，一动不动。

季宁瞥见她怪异的神情，不客气地讽刺道：“怎么，不会用？不会这玩意儿也要我教你吧？”

白沅沅回过神，从耳朵到脸颊“蹭得”通红，像染了胭脂。她火速抱起桌上的东西，向屏风后钻去，多少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季宁轻哼一声，没有继续盯着她。

她自六岁家族蒙难，被顾玄晖带回天心宗，便在天心宗成长。但顾玄晖到底是个男子，平日里也是闭关练剑更多。宗主喻既明也是男子，没什么照顾女孩子的经验。她又没有什么亲近的师姐师妹，对此事一窍不通。

待到懵懂时期，身上染了血还犹不自知，被宗门里的男孩子嘲笑不知羞耻。季宁自幼天不怕地不怕，绝对不是受气的性格，扑上去就和那些人狠狠撕打在一起。

她年纪小，身形又瘦弱，被他们压在雪地里，最后是其他师姐路过才把季宁救下来，也是那位师姐教会季宁有关月事的种种。

季宁筑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先“斩赤龙”，恨不得将这些往事都通通斩断。

她确实不喜欢白沅沅，却也没必要在这等事情上为难别人。季宁对那种滋味体会的刻骨铭心，有时想想，这世道对女子总归是更不公的。

虽然季宁还是觉得白沅沅有够麻烦，简直就是天下第一麻烦精。

她正喝着茶在心里嘀咕，白沅沅已经换好衣服从屏风后绕出来。对方终于脱掉那身宽大不合适的白色衣衫，换上浅绿色的襦裙。腰身盈盈，裙摆摇曳，如清水芙蓉。

只是不知道为何，白沅沅的脸色颇为古怪，走路的姿势也很古怪，似是很不习惯这身。

季宁皱着眉头询问：“不合身？”

不应当啊，她按照从前白沅沅的尺寸买的，两世的身材能有那么大的差距么？

白沅沅很快摇摇头，局促地拽住裙边，想要展开给季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