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柯云舒还是没有做出赖在张小舟的怀里，就落云之境到底是不是某个变相的相亲活动这个话题聊上一个时辰的事情来——倒不是他不想，只是他很清楚，自己真要是这么做了，估计接下来等着他的，就不会是自家大师兄那耐心的安慰，而是毫不留情地劈砍过来的刀了。
张小舟虽然在某些事情上稍微迟钝了一点，但他可不至于傻到被人抱着一个时辰不撒手，都还一点异样都察觉不到。
有些不舍地松开了搂着张小舟的腰的手，柯云舒感受着指尖残留着的温度，唇边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笑意来。
上一辈子——又或者说那个有如度过了一世的漫长梦境中，他居然只为了那可笑的怯懦与软弱，就做出逃避自己感情的行为来，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纵然这个人此时对他并未抱有同样的心思又如何？他总会让对方喜欢上他的。
嘴角的弧度略微扩大，柯云舒正打算开口询问张小舟的来意，却在开口之前，就被人抢了先。
“大师兄来找二师兄，也是准备待会儿一起去见花魁的吗？”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被晾在一边的李河泽成功地抓住机会出了声。
——然后刚刚还笑得春风满面的柯云舒，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就僵住了。
他怎么忘了还有这一茬呢？
注意到张小舟听到李河泽的问题之后，顿时就拧了起来的眉头，柯云舒在心里暗叫了一声糟糕，还没来得及想好解释的话语，张小舟就先开了口：“你们要去青楼？”
要是他没弄错的话，“花魁”这个有着特殊意义的称号，似乎只会出现在那样的地方。
“那什么……”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柯云舒试图为自己辩解，“小师弟今年也有十七了，在凡间这个年纪的人连孩子都有了，只是去青楼见识一……”没说完的话，被一道落在自己脚边的刀气给硬生生地打断了。
看着抽刀出鞘的张小舟，柯云舒的眼角跳了跳，想也不想地掉头就跑。
他当然不是真的打不过张小舟——虽然每一个大境界都代表着一个特殊的分水岭，前后的实力相差巨大，但在修行的前期，这并非绝对，有着那百年下来与人交手积累下来的经验与见识，柯云舒想要胜过刚踏入筑基不久的张小舟，并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但这显然不应该发生在一个还在炼气十阶，并且从未与人真正生死相搏的人身上。
而与之相对的，想要无比自然地败在张小舟的手下，再顺势被对方痛殴一顿这种事，对于还没适应自己一下子降低了这么多的修为的柯云舒来说，才着实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情。
是以在这种情况之下，逃跑显然是最佳的选择了。
这么想着，柯云舒脚下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生怕后面的张小舟真的追上来给自己一刀。
这种事情，以前可不是没有发生过——柯云舒记得，那应该是某次自己偶然进入一个秘境时的事情。
为了得到某件宝物，不顾对方的阻拦，非要冲上去和实力高出自己许多的灵兽交手，结果险些丧了性命，最后还是张小舟拼着重伤的危险，将他救了下来。
然后等他在床上躺了两个月，终于脱离了危险，能够重新下地之后，自家的这位师兄反手就是一刀砍了过来——真的是一点都不带留情的那种。
“若是真的那么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不如让我来了结你，”就是现在，柯云舒也依旧能够清晰地回忆起，那个人想来冷淡的脸上，那抑制不住的愠怒的神色，“也免得去祸害别人。”
脚尖落在路边一块半人高的岩石上，柯云舒转过身，望着身后那百年来，并无多大变化的风景，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那件事情，最后自然是以他在床上又多躺了两个月为结局，而柯云舒，或许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无法再将自己的视线，从那个人的身上移开。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才注意到，那个人的心中……一直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唇边的笑容略微淡了两分，柯云舒望着来时的方向，好半晌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至少现在一切都尚未开始，那两个自称是李河泽的父母的人还没找上门来，他的师弟也并未因为心中的执念而堕入魔道，他的师兄更没有为了对方而身死道消——一切都尚未发生。
他不会让这些事发生。
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在视线中依旧隐约可见的二人，柯云舒回身朝远处掠去。
他并不是那种擅长谋略的人，无法从现在开始就设下一张细密的网，将那所有能够算计的事情都一一阻绝，那么他所唯一能够利用的，就是自己重走一边曾经走过的道路后，所节省下来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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