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花容失色,身子瞬时因悬空而失重,死过两次的她极为惜命,慌乱间搂住了元邈的脖子。
他收紧胳膊,虽身上只剩一件单薄长衫,却温暖地包裹着怀中的她。
铃兰一时语塞,没料到在青天白日下元邈会如此大胆,回过神时,她急声劝阻:“放下,我自己会走。”
元邈仍保持这极为暧昧的姿势,眼睛盯着铃兰,“怎么走?若要原路返回,酒窖下方无人接引,走楼梯的话,又会弄脏鞋底。”
天台此刻只有铃兰和元邈两人,善察人心的县令在铃兰到来时,便撤走客栈里面的人手,仅在门口处留有三两名官兵。
铃兰见别无他法,温声请求:“我们下去吧。辛苦了。”
元邈听她语气软下来,抱着她缓缓行下楼梯,他虽一句未言,但清晰心脏跳动声像是在铃兰耳边的细语呢喃。
铃兰心脏跳得飞快,时不时偷瞄他白皙的面容,冬日暖阳以浅黄光线勾勒着他的轮廓。
待到元邈转头看向她,她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的指尖触摸上他的颊边。
尴尬之余,铃兰灵光一闪,便道:“你脸上落了飞絮,我替你拿走了。”
元邈知铃兰说谎,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但脸上仍风平浪静,淡淡地问:“冬天还有柳絮?”
铃兰面不改色,点头不语,一厢情愿在内心强调,她是受吊桥效应影响,所以刚刚做出那等反常举动。
走完最后一级台阶,他缓缓放开胳膊,倾身将铃兰平稳落下。
铃兰扶着他的肩头,双脚踩在地面上,迟钝地扯回自己的手臂,细声说了句:“下不为例。”
元邈不吭声,铃兰不确定他听进去没有。
她不满地嘀咕:“欸。你既如此冒犯,总该有点表示吧?”
元邈问:“要些赔礼?像铃兰今日在汇通钱庄问裴相索要的那些?”
说起裴相,铃兰想起那张卖身契,气不打从一出来。他们两个男人沆瀣一气,只她一人蒙在鼓里。
她气归气,想借此事咒骂他两句,却怕他以卖身契作要挟,逼她尽侍妾之责,那些临到嘴边的话,再次咽下肚子。
可总归郁结难抒,讥诮道:“八品官年俸十万钱,可御史整日东奔西跑,需要到处应酬,那点钱养活自己都困难,郎君还是省着点花。”
元邈装听不出铃兰话语中的嘲讽,立刻回:“年俸竟有十万钱,多谢告知。这两年都是铃兰管理家中收支,还请日后继续。”
铃兰听出弦外之音,漠然推拒:“等续弦夫人嫁过来,奴婢便把府内的财政大权交还夫人。奴婢哪敢逾越。”
奴婢两字就像一根刺,隔在两人之间。铃兰无父无母,纵使知她是士籍,仍不得下聘。
聘则为妻奔是妾,若他活着尚且能保她一世平安,但他比铃兰大九岁,若他半途离开,实在不知该如何保障她的安危。
元邈思索须臾,说道:“铃兰,若我将杨实从大牢里救出来,你的身世玉佩或许能重新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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