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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昏迷的人，一定要每天把身子擦干净，勤快的翻动身体，以免生出褥疮来，这几天下来鹤娘毫无心理压力的把这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郎里里外外都看了个干净，当然，她一点也不觉得一个姑娘家对着一个少年郎这样那样是什么厚颜无耻的事情。

她做的事情是救人性命，又不是强x良家少男。

……说到这个啊，师兄弟们和师父说是下山赈灾，还真是一去一个月都不回来啊，你们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赈灾了啊，已经跑到江西地界外了吧？

“你还真是能睡啊，劳烦您快点起来吧……”鹤娘苦着一张脸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郎，后者连手指都不动一下。鹤娘本是活猴子一样的性子，性子跳脱，在同一个地方呆上三天以上就会想跑，为了照顾他已经硬生生在天师府呆了一月多，整个人都要没气了。

偏生师父临走前留了一句什么：“种因得果。”

要天师府上下的道童都不得帮忙，偌大个天师府，鹤娘为老天师的亲传弟子，居然连个帮忙的道童都找不到，自己一人苦着脸煎药，洗衣，做饭，熬药粥——这绝对是师父教训自己两年前不辞而别来着，要不是夜观星象知道江西将有涝灾，她也不会回来啊，早知道就不回来，直接去滇南那边吃荔枝了。

半梦半醒之间，赵德芳就觉得自己像是从阴曹地府走了一遭，已经有人用铁索拷着自己，带着他走过一处极冷极寒的地方，将他拷在冰壁上受刑——偏生在这个时候，胸中不知道为何涌起了一股暖意，也就是这股暖意，稍稍将他从这光怪陆离的恶梦里清醒了一点。

他累得很，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心下也是一片迷糊，只知道有人一直在照顾他。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望着前方都是一片模模糊糊的，只迷迷糊糊看到有人捧着一个铜盆走了出去，身段窈窕，乍看下去如同天上的仙子临凡一般，只是这迷迷糊糊的一眼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又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这一次是安心了，至少，他现在还死不掉。

究竟是谁救了他？又为什么要救他？他现在没有力气去思考这些事情。

也许是因为安心了，这一觉睡得极香，他这段时间吃的都是鹤娘从山里弄来的兽奶和少量的药粥，腹中本无多少果腹之物，醒了过来便觉得饥饿，奈何身子却一动也不能动，腹中火烧火燎。

正当他心中暗自苦笑的时候，却听到门扉被推开的声音，变闭上眼睛继续装昏迷的样子，随后他感觉到自己被扶了起来，心口不由的一紧。

随即便闻到了一股带着药味的清甜香味，那香味萦绕在鼻尖，差点就要让他忍不住睁开眼睛了。

鹤娘每天很早起来去山上找有孕的母兽弄一点新鲜的兽奶，随后便马不停蹄的以轻功赶回天师府煮药粥，将药粥里的米熬的极细好让人能入口即化，自从接了这个摊子以来，她每天能睡到两个时辰以上便是谢天谢地了。

要说怨气倒也没什么，照顾人这种事情也算是陶冶心性的一种，这一个月，硬生生将她心浮气躁的性子磨掉了大半，大约老天师也是这样想的，所以鹤娘后来也就没有什么怨言了，只是偶尔还是会想想，要是自己不回来，直接去滇南吃荔枝，会不会更加逍遥自在一点。

药粥入口即化，可见熬粥之人的用心，赵德芳只觉得自己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他腹中实在是饥饿的很，若不是强忍着，他恐怕就要张嘴去喝那勺子里的粥了。

——究竟是何人救了他？这药粥送入他口中的时候，一勺一勺十分小心，仿佛是怕他因为昏迷而被呛到、烫到一般，让人觉得情意绵长，赵德芳只觉得心口一阵热，几乎要涌出泪来。

鹤娘将手搭在少年的手腕上把脉，脉象平稳，只是还有些虚弱，随后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收拾碗筷，药还有半盏茶的时间就煎好了，等到药到了能入口的温度，药粥大约也克化的差不多，足以让他喝药而不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