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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他只看见一片浓郁的草青色铺天盖地向他袭来,尽管接待他的地方并不硬,不过他的鼻子还是算的可以为这顿早餐调味了。这是一顿早餐,他一感受到周围的空气就知道。清晨的森林有一种别样的味道,不是各种活物开始活跃起来的声音,至少不是那种生机勃勃的感觉,而是一切都处在阴绿之中,让人不知不觉地颤抖。
他确信自己回来了,尽管之前一直处于什么地方他还无法确定。经过一小段考虑之后他觉得自己是被困在这棵树里面,可是回头看去,那棵树一动不动,连它的触手好像也静止了,人一旦触及,可能就有破碎的感觉。
兰卡怀疑这种感觉的是从何而来,最终,他确定了那些树藤上所长的青苔,并且,他拽了一下他身边躺着的一条树藤,结果真的应声折断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从地上坐起,他仍有一种迷迷糊糊的感觉,天上的蓝天是阴郁的蓝,在太阳还没升起的状态下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下雨一样。周围朦朦胧胧寂静的出奇,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搞的……
身后传来了几个脚步声,他回过头去,见一个人正看着他。他体型高大,而周身穿着与这块地方相同的色泽的衣服,既有绿色,也有泥土的灰色,还有那些腐烂物产生的浓重的黑色。
“是你。”他说道。
“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我应该从梦中见过你。”
“我可不记得我曾经进过你的梦。”
当然,他说的话没错,换做他也没办法相信这一切。而他看看自己胳膊上的伤疤,虽然已经变成一根浅陋的刮痕,但伤口还可以看见。
“你弄伤了我。”他将胳膊抬起来让对方看。这个大个子则低下头,“这不是我的作风,若是我的话,我会在人的胸膛上捅一个大窟窿。”他举起手中的木杖,然后向空中刺了一下。
这是个梦,尽管他有些犹豫不振,但他还是愿意相信这不会预示着什么。他需要尽快回家,弄清楚自己在这里逗留了多久。就算梦中的时间很长,可能他只过了一天而已。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衣服有些破损,还可以遮盖他身体上的一些重要部分,至于鞋子他已经不知道到哪去了。另外,兰卡突然感觉到自己有些晕眩,饥饿和口渴一瞬间向他袭来,他险些摔倒在地上。
“跟我来,让我带你去找点补充体力的东西。”他首当其冲,迈着高大的步伐向某个方向走去,兰卡跟在后面,不知这个人会给他找点什么吃的。但是很快,他就因为体力不支而落在了后面,虽然他并不愿意,这个人却还是背上了他。终于,在这个人的背上,他感觉到了片刻轻松。看起来对方也一样轻松,这是他唯一一次感到原来身材矮小也是有好处的。
即便趴在别人的背上,也没有令他感觉到路途不再遥远,况且他也不知道对方究竟要将他带到何方。从这块林地出去,周围的杂草一下子疯长起来,这他曾经是见识过的,而再过一会儿,他发觉自己进入了记忆中并没有接触过的地方,地势不再平坦,逐渐开起伏。他的脚下似乎也不再柔软,因为他认识到石头的坚硬触感透过这个人的身体向他扩散过来。
现实并没有梦中有趣,当他去那些书籍的时候。他的思想也有意无意地从脑子里飘了出去,光明,庞大,城壁上散发点点光辉的城池;腐朽,黑暗,潮湿与恐惧并存的深邃洞穴;明朗,清淡,天空聚集的云朵在加速运转;激情,活跃,水流如狂龙一般将乱石击碎……这些从未见过的东西都在他的脑袋里一一浮现出来,就跟真的一样。当然,还有从最后的那个空洞中窥视到的一切。而眼前的这一切,就只是异常平静的一抹青绿而已。
“还有多远?”他随便问了一句,“那个——”
“我回答了这个问题,你是不是还会问下一个问题?”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止脚步。
“不——”
“如果这样,那第一个问题知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
“那你就直接说无可奉告不就得了?干嘛还说的这么麻烦?”兰卡脱口而出,大个子停住脚步似乎正在思考这件事情,但思考完毕之后又继续前行了,并没有与他计较太多。
玩笑中断,他已经无心再提。
不知跨过了多少树岭,也不知拐了多少弯,兰卡终于发现了一处与其它地方略有不同。那似乎是一处洞穴,空洞的隐藏在了杂草丛中。周围的隐蔽性是容易让人感觉这里有所依赖,但是倘若危险就是从这杂乱中丛生出来的话,那这反而是危险的。或许这就是人的天性,他们宁可在开阔的沐浴阳光的地带上生存,也不愿意在有遮有挡的暗藏杀机的芒草地中生存,虽然谁也解释不清这到底是为什么。
近来一看,其实山洞看起来远比他曾经所见的更高,有这么一个大高个垫底,加上他的高度,却也没有触及到洞顶。洞里是黑暗的,既然外面遮挡了不少草木,他对此毫不怀疑。而这个家伙似乎更适合在黑暗中生存,又或者是他已经摸清了这个洞中的路径,因此,他昂头阔步走的轻快得多。
他将他放在地上,然后向洞的更深处走去。这里没有什么东西可看,唯一可见的是外面那半遮着阳光的草簇,实际上这是个背阴的山洞,并没有阳光可以直射进来。因此,那光亮之感,莫不如说是在虚黑的房里所开的一面窗,山洞的黑暗才是他所处的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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