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染上这个怪病以来,昨晚是自寒睡得最为踏实的一次。而且,他好似在梦中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让人安心又温暖。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屋子里的情形还是和平日里一般无二,自寒不禁自嘲地勾了下嘴角,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她,又怎么会来呢?
玄璜照顾着自己洗漱完毕,自寒无力地靠坐在轮椅上。前些天京城就已下过初雪,冷得很,可他还是坚持要去外面透透气。一开门,迎面而来的便是刺骨的寒风,吹得自寒不禁微闭双眼,拢了拢厚重的披风,抱紧怀里的暖炉,示意玄璜可以出门了。
屋外正纷纷扬扬飘着小雪,一派银装素裹的景象。自寒静静地观看着,突然对玄璜道:“轻罗最喜欢下雪了。以前在山庄时,每逢下雪,她就拉着大伙儿打雪仗,推雪人,吵吵嚷嚷的,闹得不像样子。一张小脸分明冻得通红,下一刻就玩得汗津津的,皮得不得了。”
想起当时的情景,自寒忍不住露出笑来,那样无忧无虑的时光,怕是再也回不去了。且不说烈火山庄内忧外患,师兄弟们之间好似越隔越远,没了往日的和睦,便是如今他这幅破败的身子,也不知道能撑到何时,能否再见她一面?
就在他犹自感伤之际,就听一个悦耳的声音带着三分薄怒在背后响起,不禁让自寒一怔:“自寒,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在背后说人是非了?”
不等他回头,轻罗已经抢先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抱着双臂乜斜他,一脸的不高兴,似在等他的解释。
猛地见到她出现在眼前,自寒是又惊又喜,上下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有些不信道:“轻罗,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是不想见到我了?”
轻罗佯装生气,说着就要转身离开,慌得自寒一把扯住她的衣袖,急道:“谁说不想见你了?你刚来,又要去哪里?”
被他急切的态度给愉悦了,轻罗背对着自寒得瑟地抿嘴笑了笑,再转过来时,又装不太高兴的样子,把衣袖从他手里抢了回来:“暂且不跟你计较。我问你,那玄冰盏是何人所赠?”
“是父皇……”
轻罗瞪他一眼,打断道:“不对,再想。”
自寒微怔,突然间明白了轻罗的意思,这才细细回想起玄冰盏的来历:“是皇兄送与父皇,父皇得知此物对治疗腿疾有奇效,便赠与我。”
“所以,是景献王想要借你父皇的手除掉你。不过,景献王是从哪里得来的玄冰盏,他又怎么知道此物能治疗腿疾,实则含有剧毒的?”
轻罗说着突然扯着嘴角冷笑一声:“这事可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经她提点,自寒也想到了,只是对方最终的目的是什么?若是要对付他,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轻罗摇头轻笑,说此事怕是同暗河宫有关,而他们,不过都是暗河宫的一枚棋子罢了。
屋外确实有些冷,轻罗可不像玄璜,什么事都依着自寒,当即命玄璜把他送回屋去。如今他这身子,脆弱得如寒风中破败的枯叶,承受不住半点折腾,要是再染上风寒,那还不得要了他的命。
“你可有什么事没有同我讲?”
屋里暖暖的,轻罗随性地盘膝就地而坐,一只手托着下巴,望着自寒眨巴着眼睛问道。
只要是在她面前,向来稳重内敛的自寒也会不由得放松,反正地上铺着厚厚的垫子,冻不着,他也就学着她的样子,挨着她席地而坐。听她这么问,自寒不禁笑道:“我已能听见声音了。”
“真好。”
由衷地说了句,轻罗突地撅起嘴,靠在他肩膀上轻声道:“以后你的世界里,不再只是我一个人的声音了,这样你就不再只是我的自寒了。”
“怎么会呢?”
自寒揽住她,额头抵着她的头顶,声音有些微微发颤:“无论怎样,我都是你的自寒,你也是我的轻罗啊。”
“真的?”
“嗯。”
轻罗望着自寒,笑得娇媚:“不许反悔!”
“自然。”
自寒应得爽快,看着她,只觉得脸颊发烫。
“自寒,你听好了,往后你若是反悔,或是违背了今日的约定,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轻罗敛了笑,神情严肃,说得格外认真。
自寒也知道她并非玩笑,当即也是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点头应下:他定当不会负她。
轻罗说,玄冰盏中的寒咒,自己是有办法解的。
不过,如今自寒的身子太弱,须得将养几日,方子她已经开好了,让赤璋照着方子一日三次煎药给自寒服下,七日之后,她就能帮他解咒了。
在此期间,自寒的饮食起居都须得照她的安排来,不得有任何偏差,否则出了事,她概不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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